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詹五扎驾马驰向府衙,豆大的雨点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,身上蓑衣形同虚设,雨水从脖颈处灌入,将衣物尽数打湿,寒气透骨。
就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,一个不经意的晃眼打量,竟觉得方才过去的路边有些许不对劲。
“吁——”
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回来查看,终于在一处积水洼地边上看到了那团让他起疑的身影。
那人俯伏在地,从身形看应是女子,一袭黑衣沾满了泥水。
他跳下马靠过来,伸手试探对方鼻息,确定人还活着,不由得长舒一口气。
大人说过,县城里不可经常闹出人命,达到一定数量,县官会被免职的。
救人为上,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,搀扶起姑娘半个身子,见她面色惨白如纸,头发散乱,混着污渍的雨水不停从颊边滑过,狼狈又可怜。
“姑娘,姑娘,醒醒!”他摇晃着女子,试图唤醒。
女子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哼吟,嘴角抽搐了下,有气无力道,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
詹五扎大喜,急忙道,“我就是衙役,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了,尽管直言!”
女子似乎想要睁开眼确认一下,眼皮剧烈颤动着,却始终没办法如愿,紧接着头一歪,又晕了过去。
“姑娘?”
这次任凭詹五扎如何呼唤,甚至动手拍打女子脸颊都没了反应。
视线轻移,注意到女子脖颈手臂上不少紫红色的瘀伤,看来这人晕倒在路边没那么简单。
别的不论,先把人救醒再说。
随后,詹五扎将女子抱起,小心地放上马背,心急如焚地打马疾驰。
刚到衙门口,守门的衙役眼疾手快脑灵活,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冒雨前来帮忙。
“小五渣,什么情况,你不是回家了吗?”
詹五扎翻身下马,打横抱过姑娘,急切道,“快帮我找于仵作。”
“?G?G?G,行行行,你先把人带去后堂。”守门衙役一个帮他牵马,一个帮他跑腿。
“大人呢?”
“不知道,下午就出门了,你究竟找仵作还是大人啊?”
“仵作仵作!”詹五扎焦急道。
不多时,于晨然闻讯赶到后堂,昏迷之人已经被詹五扎安置在简易床上了。
用几张长凳拼凑出来的简易床。
而他本人,则守在后堂里焦虑地来回踱步。
于晨然看他愣头青一样的反应,慢条斯理放下药箱,视线将小五渣从头到脚扫过一圈。
伤者是他什么人?能让他如此焦急狼狈,泥水溅起半个裤管高,雨水汗水都滚落下巴了却浑然未觉?
倒是詹五扎,见着于晨然到来,两步就跨到了他面前,汇报当时情况,“于先生,此女晕倒在大雄村和青渠村之间的山道旁,我见着她时还有一些神智,喊了一声救命之后便彻底晕了。”
于晨然牵唇一笑,“哦~你与她萍水相逢?不知道路边的女子不能随便乱捡吗?”
詹五扎脸上一热,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做衙役的本份。”
于晨然听着脑袋上方明显不对版的语气,求证似地抬眼看去,小五渣的眼神一刻没有从姑娘脸上离开啊。
呵~
是要说小五渣为人实在还是说他情不自禁啊?
“你就不怕这姑娘醒来讹上你啊?”
“真没想过,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。”
在他们俩交谈的功夫,于晨然已经查看了女子瞳孔,呼吸状态,暴露在外的伤势以及把脉。
詹五扎见他全套检查做完了,才轻声问道,“于先生,这姑娘病情如何?”
于晨然眸光一闪,回过神来,淡然一笑,“没啥大事,只是劳累饥饿过度晕倒在路边,身上的外伤是棍棒所致,深浅不一,想来经常被……也要等她醒来才知道发生过什么,我的药箱里有一副药剂,你去煎来给姑娘服用,不久她便能醒来!”
“哎!”詹五扎乖宝宝般应声,拎着药包飞快去了后厨。
于晨然面上笑容立刻隐去,再给姑娘搭脉,确定不是自己错觉之后,触电般收回手来。
人怔怔呆了片刻,扬声唤来值守衙役问,“大人何在?”
“大人视察河堤去了。”
“道长呢?”
“同去了。”
于晨然啧舌,怎会如此不凑巧?
这姑娘脉象蹊跷啊,人之形,兽之脉,若此人是石门县人,县邑里,恐怕要出大事了!!
“速速给我备齐雨具快马,待我离开后,你用绳子捆了这姑娘,谁也不许靠近,若是小五渣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。”
这话从何说起啊?
衙役下意识看了眼昏迷中的女子,瞧着安安静静也没啥攻击性,才应声退下。
待衙役离开后,于晨然从药箱里翻出一颗药丸塞到姑娘嘴里,让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才离开。
?????
詹五扎在后厨听命煎药,想着两碗水煎成一碗尚需时间,便去了一趟六房,帮村里人打听西红柿光开花不结果的原由。
先找的户房,户房说不归他管,让他去找工房。
工坊胥吏抓耳挠腮,也说不归他管,让找主簿,但新粮种出现问题,估计刘主簿也不在行,恐怕要找巡检司,让上报到州府衙门,让那边派专业人士来研究。
詹五扎一整个傻眼,怎么越打听,能救命的人更远了呢?还得去州府找人啊?
他不甘心啊,突然想起身上用油纸包了些土壤和花叶,硬拖着胥吏要他给看看问题。
胥吏拗他不过,只能帮忙瞧了瞧,看看花叶,捏捏土壤,凑到鼻下闻了闻。
“感觉没啥问题啊,不都是一样的肥一样的土嘛……”胥吏喃喃道。
“那为何咱村的西红柿就是不结果呢?别村大的小的,总能见着几个了。”
胥吏捋着胡须忖了片刻,“一个都没有?我向大人求的新粮种,就是盆栽都结了小青果子了。”
一说这事,胥吏的话匣子就打开了,笑眯眯道,“你是不知道,看着新粮种一天一个样,也不知以后长成啥样,就跟看襁褓里的孩子,一整天都舍不得错过一眼。”
这么聊天,不是往詹五扎心上捅刀子吗?
别人都能好,就他村里的不行。
“大人啊,你得帮帮咱村想办法……”
“要不,你们试试人工点粉能不能结果!这样做过没?”胥吏问。
詹五扎没吱声,因他也不知村里做没做过,是关心则乱而忘记这一茬,还是太过珍惜不敢拿新粮种随便造。
胥吏看了他一眼,“要不这样吧,回头大人回来,你求大人给一些她种西红柿的原土,带回去固定种植一批,看看能否恢复正常,至少证明那块田不适合种这西红柿,咱慢慢试验嘛,大人都说过,出现不耐受的情况是正常的。”
詹五扎点点头,也只能如此了。
“多谢大人赐教……”
“客气了,咱就是个小吏,称不上大人。”
胥吏笑着与他相互拱手礼,二人客气寒暄着,各忙各的去了。
另一边,于晨然骑马出城找姜篱,却与姜大人等一行完美错过了。
姜篱听守门衙役提起这事,得知人往北城门的方向刚走不久,她正要追去,就听身后依稀传来马蹄声。
众人回头,一片雨幕中,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,恰似一道凌厉的黑色闪电,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,骏马四蹄翻腾,溅起无数晶莹的水花。
马上之人,眼神冷冽似冰,身着一袭黑色劲装,披风在风雨中烈烈翻飞,雨水无所顾忌地冲刷着他的身躯,却无法让他显出半分狼狈之态,仿若这世间的狂风骤雨都难以将他撼动分毫。
姜篱的心扑通通急跳起来,那人眉宇间与生俱来的英气,令人不敢直视,却又忍不住被那强大的气场吸引。
骏马在衙门口停下,箫铣希飞身下马,披雨而来。
姜篱的视线从他浴血斑驳的战甲移向男人刀削斧劈,俊逸无俦的容颜上。
二人目光交汇的瞬间,天地间似乎只剩了彼此。
“篱儿……”箫铣希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深情。
一旁的刘和,看了一眼姜篱的反应,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王爷身上,满是温柔。
刘和啊刘和,明知从前的自己配不上京中贵女姜大人,在谢公子完美变身王爷之后,也明白了自己什么也不是。
你不是发过誓言,撇开那些不该有的男女之情,心无旁骛跟随大人为民办事。
却不曾想,看到这一幕,心底还是控制不住冒酸水。
片刻后,他领着身后之人噗通通跪下来一大片。
“属下(草民/奴婢)给王爷请安!”
得亏现在正下雨,雨声掩盖了说话声。
姜篱回过神来,急忙圆场,“下官正领着大伙在这恭迎王驾,好巧啊。”
萧铣希冷不丁瞥了眼刘和,深明大义勾了勾唇,“起来吧!不必拘束,如今本王还是谢公子。”
众人也陪着笑脸应是,说是这么说,谁敢当真啊。
姜篱正了正脸色,保持着做为下官的恭敬与距离,视线从空荡荡的街上收回,躬身问道,“王爷怎么只身回来了?剿匪遇到麻烦了?”
箫铣希眉眼含笑地看着她,这丫头,嘴里就没个好话?
“没遇到麻烦就不能回来?本王这一趟去了多久啊?”
“七日!”姜篱脱口而出,显然她都有数着日子。
虽然她没有身临前线,但能从萧铣希飞鸽的规律上看出端倪,他只要在作战,那一日绝不会有鸽子飞来,闲暇时间,倒是跟人面对面说话那样,想起一句就飞一只鸽子。
而她的反应在萧铣希看来也很受用,愉悦地弯了弯唇角。
“七日,打了三十几场仗了,还不能回来休息两天么?”
“啊?”姜篱眨了眨眼,打了三十几场仗了?
就像她刚才说的,她知道他那日去攻寨,却没想到如此频繁。
“一上来就搞这么猛吗?”看看把姜篱吓得,都飙现代语言了。
萧铣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勾唇道,“车轮战,点在打掉他们的战备,早点打完,早点招安,不过己方战损也不小,得准备新的攻寨战备,做为主官,当然得下山找支援。”
戏精。
姜篱抿唇一笑,“那王爷快快里边请。”
先把王爷请入衙门,扭头对着曹德恒道,“你去找找于仵作。”
“是。”曹德恒消失在雨幕中。
刘和跟在他们身后,看着前方那两道若即若离的背影,真后悔没有让曹德恒留下来,他去寻人。喜欢女县令开过光,荒年领民致富忙请大家收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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